【贾尼】同归
>>>复联三背景
他在坠落。
浓重的灰黑充斥着他的眼，就像他不得不面对的这个残破的世界：母亲紧搂着孩子的尸身颤抖，妻子伏在丈夫冰冷的胸膛上啜泣，老人在寂静的角落里闭上双眼一遍又一遍地祈祷。而他不得不跨过各种人的尸体，少年背上还背着书包，伴侣们的双手仍是十指相扣，老人的脸上还带有些许笑容。鲜血在他脚下慢慢冰凉，每一道暗红都是无声的质问，而他除了看着这些生命顷刻间灰飞烟灭外，无能为力。
这周围的一切就像Tony的每一个梦境，平民的哭喊、朋友的沉默、一个又一个逝者的双眼。
他看见队长站在他的面前，轻轻地摇了摇头，眼里是化不开的疲惫。Steve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救不了我们的。
接着他便跌落下去，跌到一片茫茫无边的海中，他挣扎，却毫无回应，此时的天和岸都很远，他就在这无边的死寂中孤身一人。
Tony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还能怎么办？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拷问自己，可除了沉默他得不到任何回答。
我是钢铁侠，我是Tony Stark，他重复着，我必须做到。
“不。”平和而坚定的男声突兀地出现在这个灰暗的世界里。Tony的心为此一颤。那声音曾陪伴他多少个日日夜夜，熟悉的称呼将要脱口时却又生生顿住。
不，他不是，Tony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Jarvis已经死了。没人可以否认自己犯下的错误。
“不是的，Sir，”那声音带着些温润的笑意，“那不是错误，您为世界带来了一个超级英雄，这是我的荣幸参与其中。”
“但我失去了你，”Tony 的声音很轻，他闭上眼，喃喃自语一般，“醒过来的不是你。”如果说Tony不后悔将Jarvis放进Vision是不可能的，陪伴他多年的电子管家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位老朋友，他亲手创造了Jarvis，也亲手将Jarvis送进深渊。
J.A.R.V.I.S.
Just A Rather Very Intelligent System.
只是一个非常聪明的智能系统。
He is Just A Really Very Important Soul.
他只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灵魂。
He is Just A Rather Valiant Inseparatable Salvation.
他只是一个英勇而不可与之分离的救赎。
He is Just A Really Very Innocent Sacrifice.
他只是一个十分无辜的牺牲。*
而那正是一切错误的开始。
“我该怎么办。”Tony的声音很轻，既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问。他伸出手却又停在半空中。
Jarvis离开了，最后一个能包容他的一切错误的人离开了。再没有人可以给他救赎。
人们总在他成功的时候高呼钢铁侠的大名，为他欢呼为他歌颂，却在他失败的时候才发现战甲之下不过是肉体凡胎。
而欢呼还是痛骂取决于他的选择。为了大多数人，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牺牲，到底是谁留下谁离开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他的每一个选择都关系着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一旦走错一步便会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索科维亚事件就会重现。
而自从他选择成为钢铁侠开始，他的每一个选择都让他痛不欲生。当初他以为自己能承受得住成为超级英雄所带来的痛苦和代价，可当他真正开始牺牲的时候才发现，这种牺牲是无止境的。就像是你从悬崖上坠落，你以为这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迎来最终的结局，但你所期待的结束迟迟没有到来，在坠落之时你的恐惧、惊惶、不安、焦虑都一点一点地加深，慢慢地刻进你的每一寸骨骼，挥之不去。你不知道你接下来将要遇到什么，你只知道死亡是唯一确定的结局，而那种不安与恐惧将会伴随着你的余生，直到你死亡的那一天。
世上从没有后悔一说。从你作出第一次牺牲起，便再也无法回头。
所以，所谓英雄不过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名号，伴随着这个名号而来的是无尽的责任与压抑的束缚。他完全能理解为何当初Steve不愿签署索科维亚协议，但复仇者，在他眼里是家人，他不愿看到家人们为了这而四处流亡。在失去了一切之后，这是他最后的家了，他竭尽全力保护着自己唯一的一点点温暖，却终于发现这温暖不过是个假象，就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从未停止。他痛苦，他愤怒，可他连自己到底该向谁复仇都不知道。
Tony的周身忽然被橙金色的光芒包裹，那圆圆的一团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他想起在Jarvis离开之前，有时候他开玩笑，说“来，Jar，给Daddy一个拥抱。”这时Jarvis就会乖乖地将自己的核心投影出来，先是缩小到和反应堆一般大小，接着忽然恢复到原本的大小，于是Tony就被Jarvis拥入怀中。
“您只需要做您认为正确的。'”橙金色光球慢慢地化作一点点流光四散，Tony伸出手去一次又一次将碎光握在手中紧紧攥住，试图挽留。那破碎的光球是他的梦中常客，光球破碎的边缘在他眼里是最锋利的尖刀，残忍而精准地插入他的心脏，无情地揭露着事实。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Jarvis。
他忽然被一双由光影组成的手从背后搂住，他想回头看看，却发现自己无法转身。
“Sir，您只需要一直向前走，不要回头，”Jarvis顿了顿，语气郑重地做出了一个承诺，“我会一直在您身后。我们都会。”
Tony来不及回答便跌入冰冷的海水之中，在被浸没前的最后一刻他看清了那双手的主人，也就是Jarvis的模样。Jarvis温和地笑着，眼神里是和煦春风。
他猛地惊醒。
会议室里很静，既正常也不正常。
Tony转过身，看落地窗外纷飞的战火，像每一部灾难大片一样，火光将漆黑的夜空映得发红，介于火红和血红之间的颜色。
在这个充满了外星人、神、怪物的时代，普通人的意义何在？他看向身旁的队友们——队长已经穿上了制服，对着他点点头，冬日战士沉默地给枪上膛；Clint在背上弓箭之后悄悄溜去厨房拿了两三块小蛋糕；Thor整了整他的披风再挥了挥他的新武器；Banner博士不停地转来转去；Natasha只是微笑着站到一旁去，看着他们这群大孩子玩闹。
Tony穿上战甲，周围的一切重归于寂静。
“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Sir。”
“好吧，等这次赢了，我就宣布退休。你们可别想把我落下。”Tony耸耸肩，后退几步，启动了战甲，冲出了空荡荡的会议室。
“Let's kick their ass."
都说英雄们，死亡是退休计划。
就并肩去吧。
一个时代即将落幕，但英雄们的旅程与传说，永不结束。
*本段对于Jarvis名字含义的解释来源于贴吧，并非原创
在看了《英雄退休计划》之后的产物，本来想写成一个系列，但目前期末将近的确没有时间，等到寒假大约还会接着写的。
入坑很久之后的第一篇文（虽然感觉看不太出来我写的是贾尼……）
emmm，总之，想表达的大概就是在末日之时梦见了离开很久的人的感觉。
评论(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