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君

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中芥】深蓝

>>>含轻微太芥注意

>>>意识流预警,严重ooc预警





  

  

说起深蓝色,会想到什么呢。

是海吗?是远方那片包容一切过与怨的海吗?太阳每天升起又下沉,柔软的云散开又聚拢,一艘艘船来来往往去了又来,一个个或平淡无奇或精彩非凡的人生开始又结束。

都是海啊。

先要生存,接着生活,才会有人生。

这么想倒也没有错,毕竟我们不可否认若想要接下来的两样事物,就得承认生存的必要性,生存之后就势必面临生活的不可避免性。最后才是人生的强制性,由一个又一个不可避免的生活强制组成的人生。在这强制的人生之中,人总在受苦,说来说去为了欲望,自己的、别人的、有好处的、没好处的、可以实现的、不可能实现的。所以人面对人生,总是在自我折磨。

但以上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生存这一基础上。

……海风对呼吸道不太好。芥川这么想着,却仍在临海的街道上找了个公共座椅坐下。深夜的街道早已入睡,留一两盏路灯沉默不语,暖黄的光缓缓落在冷色调的夜景之中。

说起深蓝色,会想到什么呢。

芥川以往从未分出时间在海边停留,近日来被首领强制放了假,突如其来的清闲实在令人无所适从。

夜景呀。

他极少为夜色停留。夜色是他的保护伞,但就像所有打伞的人一样,没有人会在前进之时抬起头欣赏头顶的庇荫一样。

而夜色向来是一位宽容的好友,平静而不多言。

上一次像这样,坐在街边的公共座椅上,没有任务没有目的,心情也没有太大起伏是什么时候呢?芥川龙之介的过往基本是一片漆黑,少数深蓝倒也还算显眼。

“你小子……真行。”熟悉的声音从记忆中响起。上一次正是自己这位同事中原中也带自己出来,说是要散散心。太宰先生离开黑手党后中也先生没少提点自己,多出的七百多个岁月让他在自己面前偶尔会不自觉地带上一点长辈的口吻,但芥川不讨厌。

谁会讨厌一颗温热的心。

芥川缓缓将右手放在胸膛上,再慢慢攥紧,衣服皱的不成样子。

一颗心。

芥川想起贫民窟,想起被自己安放在那里的十六年岁月。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记得早就停留在时间里的八个伙伴,每一个名字每一张饱含着绝望和痛苦的脸都清清楚楚,记得银跟在他身后的踉踉跄跄的步子和强忍着的泣声,记得破败的废弃木板,记得阴冷潮湿的墙角,记得……记得每一滴鲜血,冰冷的鲜血。

他不是个合格的伙伴。更不是个合格的兄长。

   

芥川很少回忆过去,但也不拒绝回忆。回忆过去没有任何用处,但丢弃过去的人没有未来。

未来?

他的生命始于一件披在身上的风衣。

……最后终于一句某人口中无聊的话。

大约是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深蓝一直延伸到天边,融入无尽的黑暗。天幕中无星也无月,唯有一两朵厚重的云被染上沉重的灰。

于是芥川起身,向着海边走去。他记得以往太宰先生总是嚷嚷着自杀自杀,但芥川想,太宰先生或许才是最想好好活下去的人,他的眼睛里仍有光亮,站在光下身后仍会有影子,胸膛里仍有温度。

那么,芥川想,太宰先生大约只是太过认真地活着,并且仍然在渴望着爱。

爱是什么呢?芥川走到海边,海水轻轻浮动、呼吸,凑近以后将芥川的鞋尖润湿,又匆匆退了回去。一只说不清到底是螃蟹还是海螺的东西被冲上了岸后不紧不慢地绕过芥川,向着目的地一点点前行。

于是芥川向前走去,罗生门不断往海底的细沙中钻,方才让它的主人堪堪能保持在水面上站立。

爱是什么呢?芥川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海岸离自己越来越远。若是他有这个实力,或许可以走到连岸都看不见的地方,那里没有船、没有岸、没有光,有的只是天、海、和小小的一个芥川龙之介。

那么,芥川看向东边的天,漆黑正在慢慢褪色,露出底下的深蓝。

那么,爱大概是深蓝色的某样东西。时平静时暴怒,暗流涌动也不是没有,像海,像天,像中也先生的眼睛。

可中也先生的眼睛并不是深蓝色。芥川伸手去摸外套里的手机,他的手抖得厉害,兴许是因为海上的风太大,寒意太重,走在海上的每一步都如同处刑,肺部的不适实在叫人苦恼。

天边的深蓝变浅了不少,或许等到这个电话接通就会变为彻底的白色,然后迎来日出——又是新的一天。

一声、两声……芥川在心里默数,他不是没有在这种时候——中也先生极有可能还在睡觉的时候——给中原中也打过电话,往往对方要等到铃声最后才肯接电话,带着起床气抱怨上几句,然后就如同忘记了正是打来电话的人扰他清梦这一事实一般听电话那头说话。

“芥川。”出乎意料,第三声响起时那边便接通了电话,带着点睡意的声音传了过来,芥川一瞬间抓紧了手机。

“芥川?”那边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疑惑,“假期过得怎么样?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芥川闭了闭眼,找回了自己的有些沙哑的声音:“谢谢前辈关心,假期很好,在下只是……只是有两件事情想请前辈帮忙。”

“哦?”中也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笑了起来,“难得一见,你被放假居然没有抱怨假期。那么,说说看,哪两件事情?”

此后是长久的沉默。

“……芥川?”中也听上去从睡意之中清醒了过来,似乎是在摸索什么东西,“听得到吗芥川?你现在在哪儿?”

“……对不起,中也先生。”

是应该说对不起的吧?毕竟未经他允许就擅自决定把这些本来与他无关的事情托付给他,不知道会给人增添多少麻烦。没有人有义务在清早听他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些什么。

……但人总归是自私的,临死前总还是想有个人可以说说话、交代一下后事。

他芥川龙之介没有什么后事,留也只能留下一堆烂摊子而已。

“……第一件事,”芥川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在颤抖,他知道这不是恐惧也不是寒冷,而是久违的、压抑的、不该出现的激动,“请您、对不起,在下没有资格要求您,但请您替在下在以后的日子里,照顾银、樋口还有……请您照顾他们。”

“你在说什么啊?!”电话那头一下子拔高了音量,“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把你的坐标报给——你在海里?!”

芥川没猜到平日里清早出任务可以一直打瞌睡到任务地点的中原中也这次清醒得这么迅速,还直接定位到了自己的坐标——不过没关系。

电话那头乒铃乓啷一阵响动,不知道中也在干什么,芥川顿了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您没有必要……对银和樋口、黑蜥蜴他们说我在国外执行任务就可以了,对银也不需要如何,时不时寄个小礼物回去就行了,她喜欢的东西和其他女孩子都差不多的。银感情方面的选择在下也从没干预过,她有自己的判断……”

寒冷的海风无止境地吹刮着,芥川忍耐了一阵,还是剧烈地咳嗽起来,电话那头听上去像是已经出了门,传来呼啸的风声。芥川记得中也先生的住处离海不远,但是离自己的位置还是有些距离。

“芥川你给我听好了,”风声让中也的声音有些失真,“我不管你是把自己泡在了海里还是怎么样,我也不管你接下来要干什么,现在都给我停下来,听我说。你才刚刚得到太宰那个混蛋的认可不是吗?你才刚刚从噩梦里走出来!我们都等着你的,天亮了芥川——”

“天亮了。”芥川头一次打断了中也说话,他抬头看向天边,深蓝色在迅速褪去,露出白色、浅黄色、金色,太阳即将升起又会下沉,彩霞浮现又隐去,柔软的云散开又聚拢,一艘艘船来来往往去了又来,一个个或平淡无奇或精彩非凡的人生开始又结束。

是海啊,是包容一切的海啊。

清早的寂静让他很容易就能听见那独属于一个人的机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于是芥川嘴角扬起一个发自内心的弧度。

“第二件事情,”芥川听见自己这样说,“中也先生的眼睛很美。”

浅蓝,深蓝,像海。

太阳自海平面一跃而起。人总归是自私的。芥川最后在心里给中也诚挚地道了个歉,没再管电话那头,手一松便将手机丢入深蓝的海里,罗生门已经到了最大极限,他已经走出了浅海范围,但他还想向前走,经过训练以后的空间阻隔发动的时间越来越短,已经可以一试。

向前。

红光映入朝霞,走在黑暗中的人以生命为动力向着黎明奔去,力竭即是终点。

天亮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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